【堂白】烈光

Chapter.11

白鸦有点不爽。

他越来越不爽了。

在忍无可忍后，他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秋葵，“有话直说。”

“嗯？”她眼睛根本没从电脑屏幕上离开。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个向导。”白鸦没打算让她装傻，“你的精神触须都快爬到我身上来了。”

“那可真是抱歉。”秋葵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继续做你的工作。”

白鸦见她不打算交待也不着急，低头继续开始翻手里的文件。

“……这个，你看看。”他的眉头随着一行行的阅读皱得越来越深，最后起身把纸递到了秋葵的桌子上。

“怎么？”秋葵瞟了一眼标题，“签就是了。这是我和伽罗之前拟定好的，报到这里来只是走个程序。”

“不，我的重点是人选。”白鸦手指虚虚在油墨表格上打了个圈，“2名A级向导和其哨兵搭档，就算这是个秘密任务，‘塔’里的人也必然猜得到是什么大事。不会引起恐慌吗？”

秋葵叹口气，“很遗憾。我也希望是我们多心了。但上次黑花提交的任务报告显示，除了光，‘黑’的手里还有更多受他控制的向导和哨兵。这次任务的主力是林家双子，黑花则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而捎上。”

“但这仅仅打头阵，会不会太过？”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黑的势力已经积蓄太久了。过去我们内部自顾不暇，无心去对付他。如今父亲坐镇后，‘塔’才算有了些起色。如果不把黑在幼苗时就扼杀，难道要看着他毒害一整片森林吗？”秋葵用笔挑起纸张替白鸦翻了页，让他看到后面的内容，“‘塔’将不遗余力地把黑的所有势力连根拔起。我们甚至决定发动训练营进行包围和清剿。他们据点分散，‘塔’内人手毕竟有限，训练营比‘塔’更能够进行数量压制。”

“这么大的规模吗……”不得不承认秋葵说得有道理，在读取光的记忆后，白鸦自己也将黑定义为最终boss，既然如此，那就有必要认真对待了，“塔内人员如何安排？”

“林家双子会先去上次黑花将光带回的地方进行再次探查。上次黑花和光战斗后情绪上受到打击，走得很匆忙。有必要再次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黑花同零音带领一小股哨兵在周边进行巡逻和保护。”

机器咔哒咔哒吐出一截纸张。“这是备选哨兵名单。”

白鸦并不是很关心那些陌生的字符，他在前几名上随手打了几个勾。

“这点不够。”秋葵若有所思，“要不然……就让上次那个哨兵去好了。”

“你敢。”划到一半，白鸦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签字笔差点戳破纸张，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墨点。

“怎么，不行？”秋葵笑意盎然，“受伤的是姐姐，作为弟弟自然报仇心切。我不但给他这个机会，还让他锻炼一下能力，有什么不好。”

“你知道他是个没出过外勤的新兵。”他的拳头捏得很紧，“如果敌人设伏或者卷土重来，最外围的队伍会最先受到冲击。这是让他去送死。”

“我以为我们的超S级向导不在乎一个哨兵的死活。”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还是说他对你而言，不只是一个哨兵？”

白鸦抬眼定定看着她，“你可真有耐心。”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不要这么敌视我，向导。名义上我是你的上司，还兼任你的监护人，我有必要知道为什么你的房间里每天有个哨兵出入。”

他啧了一声，“你眼线速度够快。”

“你反侦察的能力也值得表扬。”秋葵也不再装模作样打字，脚尖轻轻点地将办公椅转了个向直面白鸦，“现在你总可以给个解释。如果让向导学院那群过激反对哨向结合的人知道他们的精神领袖跟一个哨兵好上，我猜想你会被贴大字报。”

“我没有。”提到这事就让白鸦头大，“我只是讨厌被生理本能控制而已，那群人怎么想不关我事。”

“但不能否认你对外树立的形象确实如此。所以，”秋葵玩味地打量着他，“这一个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白鸦盯着眼前的名单沉默了很久，“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忘记他是一个哨兵。”

秋葵没多言，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也似乎总忘记我是向导。和你们不同，他的一切言语和行为，都没有建立在‘我是一个有用的向导’的基础上。上面派来的那些人里，也有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的，但瞒不过极光的眼睛。然而他，我甚至……动用了精神探查，什么多余的都没有找到。”

“他对你是特别的吗？”

“轮不到你插嘴。”房间里的温度不太高，红毛狐狸盘在秋葵的脖子上摇着尾巴。雪鸮拍拍翅膀降落在白鸦肩膀上，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不要试图利用他来控制我，否则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明白。”秋葵完全没被进入攻击准备状态的鸟儿威胁到，“那你跟着一起去好了。”

白鸦这次笔都掉了。

“既然你不放心，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秋葵抿了口热茶，“你也想知道吧。”

“他是如何看待哨向之间的关系的。”

雪鸮拍打着翅膀几欲扑向眯眼的狐狸，却最终安分下来。

“我只会在待在营地内。”

 

光找到堂的时候，他正在整理行装。

“你来干什么？”堂有点惊讶。光最近精神刚刚恢复，不应该到处乱跑。哨兵区虽然有白噪音压制，但向导要一直调整着过多的信息也不是容易事。

“是秋葵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光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朝他抱怨，“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说！”

“诶你别着急，不就是配合黑花去巡逻吗？”

“说得容易。”光的脸色很不好看，“任务说明简单，但只有我们几个知情人才清楚。上次虽然黑花击退了敌人，但没有任何可靠证据表明他们已经完全逃走。一旦进去，想要围剿我们是瓮中捉鳖轻而易举的事。敌在暗我在明，这次行动，说白了就是让你们去人肉踩雷。”

“就算你这样说，任务下达，我也不能不去啊。”知道塔对哨兵向导的区别待遇也不妨碍堂的英雄梦。

“我知道，所以我的申请秋葵已经通过了。这次行动我要跟去。”

“为什么？”他相当生气，“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看着了！”

“和那无关。因为之前被控制的经历，我不允许被前往前线，所以只作为后方辅助为你们提供信息。我在那里呆过，比任何人都更熟悉环境，即使有突发状况，我也可以以最快速度为你们提供方案。”

“你！”堂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最后只好妥协，“照顾好你自己。”

“后方营地是很安全的据点。但你要答应我，堂。”光握着他的手，“千万不要出事，不要冒进，不要逞强。黑花是很强的向导，我相信她有能力支援你们。但你一定要谨慎。”

她的眼里映着深深的恐惧，“我不想再次失去唯一的亲人。”

 

学院长对本次任务的要求很简单，速度要快，行动要静，防备要精。因为只是个小要塞，秋葵没打算给他们太多时间浪费。所以在到达废弃工厂的第一个夜晚，行动小组就分配完成了。

林家双子虽然形象上几乎一模一样，但实在很容易分辨出来。姐姐总是安静地微笑着，而妹妹喜欢伏在她肩上警戒地打量着其他哨兵。不知道身体不好是不是向导的通病，林镜总是被妹妹扶着走路。但一看黑花活蹦乱跳的样子，堂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那么，我就在外围看着好啦。”黑花展开了精神领域监测周边的动向，“喂喂，光，听得见吗？”

“收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有点紧张，“为了减少精神力消耗，黑花你只需要……把领域开到守则要求范围的一半就好。”

“诶，为什么？小光光会被批评的！”

“不……没关系的。相信我，不会出事的。”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请继续。”

“那好。我担心两个人还是不太安全，两位同意再带几名哨兵进去吗？”

林镜点头，“没问题，阿菱一个人能做到的毕竟有限。现有情况下，我能再承接一名哨兵的精神疏导。”

“姐姐！我一个人能做到！”林菱嘟囔道。

“这是为大家好，阿菱。”林镜对妹妹的抱怨并不生气，只是轻抚她垂下的发丝，“我希望大家都安全地归来。”很显然她做了些精神上的抚慰，吵吵闹闹的活泼少女虽然心怀不满还是安静了下来。

“那么林镜小姐，在现有哨兵里选一个吧！”与对方合作多次，黑花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反正最后妹妹都会听姐姐的话，“零音音是外部队伍的队长，不可以选哦！”

“当然。她是黑花小姐你的搭档。”林镜微笑着，“各位的能力我不甚了解，那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请展开精神世界，我将会测试我与你们的匹配度来选择人手。”

“等等，林镜小姐。”她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光的声音，“请暂时回避一下各位。”

林镜点点头，向黑花打了个手势。黑花知道这是后方在发给她私人消息，知趣地用精神屏障过滤了多余的信息。

“很好。那么林镜小姐，拜托你把堂带去吧。”

“那不是你的弟弟吗？”在行动小组从塔往这边行军的路上她也熟悉了这个大男孩。他的身上仍然有属于外界的阳光气息，将整个队伍的气氛都调动得活跃起来。林菱虽然老在自己面前数落他这里那里不是，两人却又意气相投地约定回“塔”后去运动场一较高下。她很难得看到妹妹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兴奋模样，战意从精神连接的那一头都能传过来。在林镜看来，他们姐弟两都是能让人看到希望的存在。“当然可以，但我还没测试过我们之间的匹配度，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我也这样认为……”光叹了口气，“但很抱歉，这是上级指令。”

“是来自学院长的要求吗？”林镜皱了皱眉，能够直接对A级向导发令的也只有秋葵了，“她一般不会干涉我们的任务。”

那边一时没有回音。几秒钟后麦克风再打开，换了一个男声，“算是吧。”

林镜猛地睁大眼睛，“你是白……”

“安静。”他淡淡地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不会再对你们的行动指手画脚。”

林镜现在理解了刚才光语气里莫名其妙的不安和畏惧从何而来。她默默点头，“明白。”

转身回到众人之中，林镜看向黑花，指了指堂示意他和自己同行。

“我吗？”堂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以林镜安静的性格也会选择和她一样沉稳的人。

“你和阿菱关系不错。”她微微一笑，“而且，你也有一个很爱你的姐姐。”

似懂非懂的堂只得在黑花的催促和林菱“谁和那个白痴关系好”的不满抱怨中跟上她。

“既然分配已经完成，那么，”光温柔又坚定的声线出现在全员耳机里，“任务目标：调查废弃工厂。行动，开始。”

——TBC——

建立在不同的背景里 所以大家都稍微成熟化了一点 像小孩子一样的打闹会活不下来的）